從地獄折返人間 香港魚類權威莊Sir:把知識傳承下去
發布時間: 2017/08/11 17:54
最後更新: 2020/05/18 12:51
位於旺角金魚街的香港魚類學會,有如一個小型的魚類博物館。小小的空間,擠滿大量魚類文獻,以及過萬個魚類標本。會長莊棣華(莊sir)說,很多香港人都不知道,自己生活的土地上,擁有全球最豐富的魚種:
很多事香港作不了主,就連香港有哪些魚種,都要外國人告訴我們嗎?
日本華僑的他,小二隨父母來港,便開始與魚、與這個大都市結下不解之緣。
與魚的不解之緣
與香港的緣分,或許從廣東話開始。莊sir笑言,小時候家住長洲,山頂球場有一層層泥梯。他一邊看人踢球,一邊默背他們的說話。他笑言:
覺得廣東話好好聽好押韻,回家問本身是多國語言學者爸爸,爸爸說「這些暫時不能解,日語裡是沒有對應的,稱作:粗口。」
短短2年時間,他已說得一口流利廣東話。
住長洲,也有另一個好處。漁民天天出海、捕魚、賣魚,他看著看著愈感興趣,間中也會登船幫忙。他說,長洲街市一個上午開,一個下午開,上午7至9時最多魚,他常跑去看,看了便開始養,與魚「打交道」的旅程由此而生。
小四時,知道香港有金魚街,從太子油站方向進入。我想,如果香港有個研究魚類的學會,我一定會選擇這個地方!
意想不到的是,當年的小伙子,竟成今天香港魚類分類的權威。
1980年代末,他與600多位專家編寫他參與編寫的第一本書,《中國農業百科全書》水產巻(上、下);1985年,他成為第一個在香港發現香魚的人(廣東省新記錄);1990年,他參與國家出版刊物《中國動物誌—硬骨魚綱—鱸形目—鰕虎魚亞目》的著作。
而成立魚類學會這個夢,真的實現了。
成立香港首個魚類學會
不過,成立香港首個魚類學會,原來是莊sir一個經歷生死懸線後的覺悟。
2008年,他突然發燒,額頭熱得把冰墊都溶解,診斷後才知道患上腦炎,腦裡管理言語的腦顳葉發脹了。那幾個星期的經歷,到今天仍歷歷在目:
我失去了說話的能力,腦裡像人格分裂般,動作不能自主。我昏迷糢糊近兩星期,像進了地獄。
當時醫生也未能抱有他可以存活的把握。
死神沒有奪走他的命,但他卻突然醒悟:
發現自己原來很自私,一直從世界獲取各種知識,但這些都拿不走,既然人出世沒東西帶來,也沒東西帶走,那麼應想想自己能留下什麼,把知識傳承下去。
對於世界,他總是懷著感謝。世界給了他看不完的風景,沒有盡頭的知識。把知識傳出去,彷彿成了他作為把關人、傳譯者的「責任」。出院後,他即成立學會,聚集同好,只願香港人更了解世界,自己身處的土地。
沒有認識 何來保育
「為何魚類會在這裡出現?為何它能生存?香港水域生態環境有何特別?」一連串的問題,沒太多香港人會問、關心。莊sir嘆一口氣,說:
即使近年多了愛好自然人士,依然有人認為香港的爬蟲類都會冬眠……
從漁港、戰亂、殖民到回歸,香港就是「跳得太快」,培養文化根基時間不足,更失去對這個家的了解。
他表示理解,畢竟香港不像日本有火山、地震,更沒有嚴寒冬天不怕餓死、凍死,生活很安逸, 自然沒有太多對這個家園與大自然的深刻感受。
人們對大自然沒有認識,何來保育?困在辦公室是不會刺激思考。
他說了幾次,最重要是了解自己的心願。你是誰?身處的環境、世界是什麼? 他說笑般道「經驗和知識,錢是買不到的」。
世界是我家
從認識到保育,學會最近力推「每家一魚」行動,帶領人們在家中建立水生生物的生態家園,是莊sir想了近30年的計劃。目的只有一個:想人與大自然共存。
而莊sir早視香港為家,更曾用10年時間走訪香港6,000多條河流,採集魚類、研究分類及生態。
我們常說「香港是我家」,只是生活的困頓、現實的矛盾,反而局限了我們對世界、對香港的好奇。
不想做網中人,首要任務或許是在冷漠的社會中,重新尋回對身邊事物的熱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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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 : TOPick記者 劉芷盈